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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归来101怀淑县君,出来受刑


“你还真敢说。”听她提起今日公堂上的事,傅允涛的脸顿时又沉了,他怒道,“为父不过一个为他人卖命的臣子,还没有强大到天下无敌。你今日大闹提督府公堂的事,都传到了圣上耳朵里,你知道今日圣上龙颜震怒,将为父召进宫中骂了个狗血淋头吗?”

        “是吗?”傅华衣双肘搭着椅子扶手,双手十指交叉,温柔地看着自己轻轻拨弄着自己的指甲,声音悠然而随意,“可我怎么瞧着父亲大人满面红光,似有升官发财之兆啊!难不成您并没有向圣上推举我会炼制不死丹,圣上也放了您安全回来,还没有令人将我抓进刑部大牢大刑伺候么?如此说来,那圣上还真是宽宏大量,仁心仁德。”

        傅允涛噎了一阵,负气地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恼火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将不死药的事禀奏了圣上,否则今日整个傅家都要被你连累。你说过一炉三颗,如今圣上却开口就要两颗,就剩一颗了。你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不算,在提督府公堂上也不知收敛,甚至是谋杀亲姐,也有我在为你平息。如今仅剩一颗药了,你说值得吗?”

        傅华衣心里猛地起了一阵火,她冷冷地看向傅允涛:“父亲大人,您可真会说笑。不是已经查出凶手,傅倾城之死是建国公世子所为吗?”

        “哼,建国公,那老不死的不知死活,屡屡在金殿上给圣上难看。我说他儿子杀人,他儿子就是凶手,不是也是!然而事情真相到底如何,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傅允涛指着傅华衣理直气壮,声色冰冷,“倾城不过是说了你几句坏话,你就杀了她,全尸也不留一个,好一个蛇蝎心肠!”

        傅华衣死死地咬着牙,她好想直接拿起手边的碟子狠狠地砸在这老东西的脸上,大喝一声:“凶手到底是谁,我的确清清楚楚!”

        可是,她不能。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她前面铺了这么多路,现在翻了脸前面的努力就全白费了。所以,得忍!这个老不要脸的,为了他自己,他当真是什么无耻恶毒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临到头了,为了打击她还非要往她身上赖。

        好,很好!

        傅华衣恨恨道:“走着瞧,我总会查出真凶的!现在,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再看下去,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跳起来直接掐死他,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人?

        面对别人,她再仇恨也可以冷静。可是这个人,却是她的亲生父亲啊!人性向恶的时候,竟是这样的卑劣而可怕。

        眼见傅华衣恼羞成怒,回来之后第一次终于被自己气到,傅允涛立即心理平衡了。之前总是自己在他这里受了气,也死死憋着,可现在他明白了,只要提起这事,就能让她情绪失控,毕竟被人冤枉的感觉,的确是不好受的。

        傅允涛心中舒坦了,脸色也变得好看了,他笑着自身边的碟中拿了一块糕点,吃了一口,才似与女儿聊家常一样,笑道:“五儿这里的糕点,味道不错!丫头还挺懒享受的啊!”

        傅华衣青着脸,冷冷道:“你出去!”话是这样说,声音却没有开始那么坚决冷漠了。吃吧吃吧,拉死你个老不死的。

        傅允涛没理会,连连吃了好几块菊花酥,坐着不动如山:“你所说的十二大天地灵药是什么?说来听听,也许为父可以派人帮你寻找,如此一来,你便可以早日炼制成功,成就不朽神话。因为,千年延寿丹与不死丹不同,你若是当真练出来,这举世之人都会将你当上仙膜拜,绝不敢让你有丝毫不愉快的。”

        可是,也要你这臭丫头有这个福气享那个荣耀才行。

        若是等他成就千年之身后,其他也有很多人千年不死,那么就不稀罕,也没法无敌了。

        傅华衣冰冷的眼神闪了闪,似乎被傅允涛描述出来的那种荣耀给说动了。她沉默了一会儿,应道:“东海深水黑珍珠,南山千年紫竹根,西林圣池金莲藕,北域七尺玉珊瑚。此四宝乃受天地雨露之恩而成,合六界八荒之气凝聚,为传说中的天地奇珍。再加上青云芝,赤血芝,夜光芝,月精芝,金芝,火芝,人芝,鬼芝,合共八大灵芝。一齐十二味天地灵药,再加上最后一味药引,乃是我的心头血。

        因为华家血脉中有千年延寿丹的成份,虽然历经七代,仙药成份已经不纯,可两位老祖宗仙去后,华家第二代先祖,我的曾太姥姥亦活到了一百八十岁,再到我曾姥姥的母亲也活了一百六十岁,然后我的曾姥姥与姥姥还有我娘,若非被人谋害,她们理该也会活过百年以上,此事皆可证明,华家女子的血,的确是不同的。”

        “那么十二大灵药,你拿到的有几味了?”傅允涛毕竟是一介官家公子出身,自幼读的是圣贤书,对于这些天地灵药什么的,他懂得真心不多。可是,傅华衣轻轻松松说出来的一连串奇药,却听得他热血沸腾。

        瞧这丫头的样子,怕是对这些东西了解不少。

        “你在说笑吗?”傅华衣冷笑道国,“影风与玉凤三日前才得了我的暗令,带着华家信得过的人去往八方寻药,至少也得到了地方,才有可能取到。”

        “呵呵……”听出傅华衣的不高兴了,傅允涛并不尴尬地笑了一声,道,“五儿,为父如此问来并非催促,不过想要帮帮你的忙!”

        傅华衣凝目思虑了翻,道:“如此,那你也派人一起去找好了。”

        “可你说的这些东西,见过的人不多。怕是找到了也不识得,岂非……”傅允涛说到这里就停了,因为后面不需他细说,她也能明白。

        傅华衣道:“青云芝习性生于名山之阴,大青石间。青盖三重,上有云气覆之。赤火芝生于苍山岑石之中,其色如泽,叶上赤,下茎青。状如人竖,竖如连鼓。夜光芝出名之之阴,大谷源泉中金石闲。上有浮云翔其上,有五色。月精芝生山阳石上,茎青上赤……罢了,我说这些你也想象不出,你且回去,稍候我再画一套图,让人送过去给你。”

        “如此也好!”傅允涛似是不经意地笑着站起来,其实笑的已经很是勉强。因为他坐着坐着,怎么忽然泄意凶猛,很有些压不住势,前后加急之感。这一站起,其意更甚,竟是再顾不得与傅华衣说什么,匆忙起步往外走去。

        傅华衣瞧见他脚下仓促无章的态势,眼中没有嘲笑,只有说不出的悲哀与苍凉。

        “小姐你别难过了,为了那样的人,不值得!”越影走进屋里,在傅华衣面前蹲下来,心疼地握住她冰凉的手心轻轻按揉。傅华衣无声笑着,问越影:“影儿,你的爹娘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我不知道。”越影茫然摇头,“从我有记忆开始,身边就只有主子师父和师兄他们,大师兄说,主子救下我的时候是冬天的深夜,那时候我才三岁,都被雪埋了一半身子。有一个女人紧紧抱着我,可是她被冻死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我娘。大师兄说看她的样子,好像我是小姐,她是奴婢。”

        傅华衣轻抚了下越影的脸,没想到天真单纯的她竟然有这样惨痛的过往,这世间谁没有不幸呢!她好歹还有一个好娘,疼了她十八年,比起越影,她不幸有之,可幸运更多。

        “行了,我没事。继续吧!接下来,我们好好地给他们演一场好戏。”傅华衣很快收拾好心情站起来,解开面纱再解开衣带,竟然从衣裳里面倒出不少的糕点渣子。大块小块滚滚掉,既然早知道里面有问题她还吃,那就是脑子坏了。

        秋嬷嬷自己心虚,自然就不敢认真细看,有面纱挡住,这一个障眼法用得太轻松了。不过,她还得好好演场戏,让秋嬷嬷看到,自己也拉得不成样子。

        “小姐,你听说了吗?今天湘南王在大街上被人揍了。”越影一边帮傅华衣整理衣裳,一边挑着话逗她笑。傅华衣随意地‘嗯’了一声,对兰夜月的事并不感兴趣。只是被揍算什么,要是直接被杀了,还差不多。

        “听说是被人扒光了衣裳揍的,当时边上至少围了三百人。”越影又加了一句,傅华衣整理衣领的手一僵,眼中莫明地浮出些许笑意:“你家主子做的吧!”

        “瞎,你怎么知道?”越影讶异道。傅华衣说:“除了那个不要脸的人,谁还能有本事想出这么损的招!”除了他,这京城里有几个人敢这样教训兰夜月?

        越影冷汗:“你这到底是在夸我家主子,还是在赞他呀?”

        “我没瞧出他有值得被夸赞的地方。”傅华衣道,“绝对的,全是损。”

        “厉害!”越影翘起大拇指,“这样子也没让你掉进我的词语陷阱里来。”她刚问的是夸还是赞,按照人一惯的思维,肯定是要从中挑一个的。可是小姐却是毫不犹豫地说不是夸也不是赞,全是损。

        傅华衣轻笑了声,推她:“行了,去合药吧!待会儿人家来了,我们还在偷懒,就没人相信了。”

        “合什么药,都假的!”越影不满地嘟起嘴巴,“你今天要在提督府发威的事,也不提前告诉我。现在,给那个暴发户皇帝知道了,肯定会派很多人来‘保护’你的,以后主子晚上都没法过来了啦!”

        那一大堆各种花粉和顶级药材就这么给浪费了,就为了做戏给暴发户皇帝看,为了让他们更加相信不死药,往后她就得跟着小姐不停的各种合药炼药了。

        “就是为了让他滚远点,我才故意在公堂上发作的。”傅华衣眼晴一横,但越影跟了她一个多月,早就可以轻易看出她是真怒还是假怒了。这一个白眼,与其说是恼怒,还不如说是娇嗔,真是风情万种。主子看到,得乐呆了吧!

        越影暗中嘿嘿一笑,嘴上却还是说道:“哼,你这个坏女人,主子听了你这话肯定又得伤心了。你坏透了!”

        傅华衣转过身去不理,越影噘着嘴跟上:“让主子难过,你自己晚上,也别孤枕难眠就好!哼,坏女人。”

        “我总有一天,要把你这张停不住的小嘴给堵了……”

        最后,越影的小嘴当然没有被堵掉,可是她却一语成真,傅华衣当晚真的失眠了。

        傅倾城一案,虽然最终傅允涛拿出了足够的证据证明杀死傅大小姐的人是建国公世子,而且是人脏并获,证据确凿到叫建国公府无从抵赖。可兴国候爷左忠党父子在公堂上,被傅华衣一个闺阁女子狠狠地打了脸面,二人自然不愤,案件审完后父子二人立即齐齐进宫,要去向圣上告御状。

        但是傅允涛早有准备,他比左家父子还要更早一步到御书房,与东凤帝一翻密议。他将不死丹的秘密说了出来,惹来东凤帝好一翻责骂后,好歹还是用两颗不死金丹暂平了圣怒。等到左家父子终于得以见到东凤帝,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完自己的委屈后,东凤帝立即当场大怒,然后雷声超大却随意洒了两点雨,竟然只罚了怀淑县君两个月的闭门思过。

        话说,大家闺秀不是原本一般情况下就不允许出门抛头露面的吗?对于世家贵女来说,闭门思过那也能叫罚?可是当时,东凤帝的确是青着脸发了好大的火,怒吼着说出来的闭门思过。圣上怒火翻腾时说出来的话,谁敢说他说错了?

        因此,左家父子再憋屈,也不敢在这种时候上前掳虎须,只能暗自咽了这一口血。傅华衣被罚闭门思过,东凤帝为了亲自督促不死丹的炼制过程,还以怕傅允涛慈父多败女,又把这位扬言要做世间第一恶女的傅五小姐放到外面闹事,还特地派来了一队足有二十人的精选女卫队,把洛衣堂上上下下守了个严严实实,自此,几乎连每天有几只苍蝇来去过都将要被记录在案。

        傅华衣有任何动静,再瞒不过东凤帝的耳目,凤离歌自然再无法混进来偷香窃玉了。

        傅华衣躺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地睡不着,她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睡不着真如越影所说是孤枕难眠,只不过想起早晨那一段旖旎的暧昧,还有最后自己主动奉上去的吻,脸颊就成片成片地火辣起来。

        心里乱糟糟的,以至于几乎一夜都没能睡安稳。

        这个夜晚,傅家睡不好的当然不止她一个人,据说御史总令大人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竟然夜晚的上吐下泻,搞得整个人都去了半条命,足可见那药的份量有多重了。好在圣上提谅他中年丧女,给了他几天沐休,不需早朝,否则因为拉肚子而无法上朝,那就丢人了。

        除了傅大人外,隔壁的秋嬷嬷也同样一晚起了十数次,而这这越影一旦听到隔壁有动静,立即就会兴奋地爬起来代小姐去后堂里跟着‘拉上一回’。

        这个晚上傅家三个房间,一样热闹。

        早起,本来就受了伤的傅五小姐终于拉到虚脱,脸色腊黄,焉焉地趴在床上下不来了。

        白洛尘心疼受了伤又在提督府公堂受了惊吓,最后还被圣上惩罚的心爱未婚妻,下了朝堂连家也没回就直接来了傅家,不过他却被东凤帝派来的人挡在了门外:“左相大人,圣上有令,五小姐思过期间,不得与外人往来。还请回吧!”

        白洛尘一身朱红官袍,立领处以金丝绣着金色的焰火,紧束着窄腰的黑色锻带上镶有三颗彩色宝石,罗袖微垂,冠顶一颗硕大的血色玛瑙。这象征着富贵与权利的桂冠与朝服,将他天生温柔的面孔衬托得几乎完美,绝伦!

        面对着伸手拦住自己的两位女卫,他仅仅温温一笑,已让二人颊生桃花,抬起的手已不是那样坚定。再加上他再柔若春风细语地说道:“两位姑娘,我初来京城便成了傅家人,而今虽然没有住在傅家,可你们看,这院落都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我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他明明是一国之相,本该高高在上,可面对着两名身份低微的女卫,竟然以我自称,说话动作更是温柔到了细节。这样的美男子,再如此温和可亲,世间有几个女子能够抵挡?

        两名女卫略一思索,深以为然。便双双放开了手,其中一人道:“左相大人不要待太久,省得我等不好交待!”

        “多谢二位姑娘通融!”白洛尘抱手一礼,灿烂一笑,只叫两名女卫几乎是瞬间即面红耳赤。

        “骚包!”越影听到白洛尘的声音时正好在窗边,抬头看去,不由低咒。呸,主子比他好看了百千倍,可是主子从来就不刻意勾引姑娘家,让她们为之失魂。像白洛尘这种四处放电的人,说得好听是天性温柔,但其实那种温柔才是世间最致命的毒。

        白洛尘没有敲门,直接就推开门进来了。越影气得狠狠地瞪着他,拿起合药的小圆棍,哄哄哄哄地捣得小瓦罐阵阵闷响。但白洛尘只作未闻地往内间走去,越影知道自己拦不住他,手上更用力了。

        哄哄哄哄……忽然‘咔’的一声裂响,那香气弥漫的小瓦罐竟然就这样四分五裂了,顿时各种珍奇药材和花朵的香味四溢而出,几乎是一下子整个屋子里都是那种味道,闻来就十分提神。越影将手中小圆棍一丢,三两步跑过去拦到白洛尘面前:“小姐在睡觉,你出……”

        白洛尘手忽然抬起,一下就将越影给点了。

        傅华衣晚上心情烦躁,再加上越影时常起夜,‘拉’得直响,她几乎就没睡,还得在屋里弄一些怪味,然后用花香来熏。她一直到早上才睡着,白洛尘进来时,她睡得正香。好像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她嘴角弯了起来,那一张总是冷漠如冰的小脸忽然就变得柔和。白洛尘没有吵她,就只是坐在床沿,安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其实以前的时候,他也经常在夜里,如此这般对着她熟睡的模样发呆。这种时候,寻常总是温柔的笑脸就会变得漠然一片,眼瞳深黑到一望无底,没有人能够从他脸上看出任何思绪。

        今天也是一样,他在坐了半个时辰以后,傅华衣仍然没醒来,越影的穴道却已经先被冲开了。她怒气冲冲地走进来,正自发呆的白洛尘却忽然抬头,那一双总是缀着天然风情的眼睛,此时却几乎冷到快要结冰了。越影顿时打了一个寒噤,怯怯地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后,又乖乖地转过身走了出去。

        白洛尘继续坐着发呆,越影咬着牙走出来,烦躁地来回走了两圈,忽然看到桌上烂掉的瓦罐,顿时计上心头。

        傅华衣是从越影口中得知的白洛尘来过的事,她睡够了醒来的时候,白洛尘已经走了。越影抱着一堆破瓦片问她:“小姐,我想到一个好办法,让白洛尘在这段时间内,再不能进我们房间里来。”

        “什么办法?”在没办法给他砍一刀大的以前,她也不想再见到白洛尘了。

        “你看这个……”越影将烂瓦罐碎片给傅华衣看,“若是小姐让人知道,是白洛尘的到来害得小姐这一罐准备了一个月的药被弄成这样,到时候根本就不用我们说话,圣上和傅大人也不会让他再来给你添乱了。”

        傅华衣捡起其中一块陶片,细细端详了翻,笑道:“说的也是!”

        “那就这样说定了。”越影喜道,“我马上出去丢‘垃圾’,外面那些人肯定会问,到时候我就说是白洛尘不小心撞翻桌子,让瓦罐掉到了地上。”

        傅华衣道:“这个话说的太牵强了,外面根本没人听到罐子摔到地上的响声。”她在屋里睡觉都没听到。

        “那有什么关系?”越影贼笑道,“反正只要让圣上不许他来就行了。而且,他的确有不让人从屋外听到声音的本事,他今天来了之后一点声音也没弄出来,外面的人肯定什么也没听到。只要我们两个一口咬定就是他在屋里把瓦罐撞摔了,说不定圣上还会怀疑其他什么呢!”

        “这样不行,会惹恼他的。”傅华衣摇头,办法管用,却不能保证不会让白洛尘反弹。那人一发作起来,就跟个疯子似的,也许被圣上管束之后,他当时奈何不了她,可是等他找到机会,自己就肯定要糟殃了。

        她现在还没有那个明目张胆地挑战他极限的本事,因为她付不起他想要的代价。现在离‘不死药成型’还有两个多月,时间长就代表着其中节外生枝的时候多,若是再过一个半月,或许她敢再这样冤枉他。但是现在,不行。

        越影看到了傅华衣眼中的迟疑,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傅华衣的退缩,想来那天白洛尘的发疯,当真是吓到了她。自己这时候提起这些,的确不合时宜。她连忙笑道:“其实我这办法的确挺幼稚的,慢慢来没事。我就是怕他占小姐便宜,让主子吃亏,不过看他今天的情形,倒还算有两分君子之风,没有趁人之危。”

        傅华衣没作声,她知道白洛尘在等成亲之后,还有两个多月。

        “我去把这些东西丢掉,就说是不小心让别的药粉掉进去,毁了药效。”

        “嗯,去吧!”

        傅倾城意外早死,傅家还有祖父母以及父母,按照祖制丧事不可大肆操办。案件结束后,第二天她就被一小队人从侧门抬出去,葬在了傅家的墓地。傅家气氛格外阴沉,这些日子老爷夫人心情都不好,其他人自然是连大声喧哗都不敢。

        七姨娘自从那天跟傅华衣说过话后就再也没法安心睡觉了,她总是从恶梦里惊醒过来,白天也是昏昏沉沉的提不起劲。这天早上却是一睡不起,傅玉堂去给她请安时,喊她不应,这才发现她发了高烧。

        傅玉堂心里一急,本能地就想到了傅华衣,连忙喊了身边的小厮过来找傅华衣。傅华衣一听说七姨娘生病,就猜到她是吓成这样的。这女人也真是不经事,傅允涛都还没有想要杀人灭口,她却自己吓自己,那不是故意吸引目光,自找死路吗?所谓的心大胆子小,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可惜她现在是思过期间,不能出洛衣堂,傅华衣只好让越影过去看看。

        七姨娘病在床上,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但是越影没给她请大夫,若是让傅允涛知道七姨娘生病了,他十有八九会让这女人直接病死。

        “影儿姐姐,姨娘怎么样了?”越影给七姨娘把过脉后收回了手,傅玉堂焦急地问道。越影笑着安慰他:“没事,就是有些发热。一会儿我用酒帮七姨娘擦擦身子就会退烧了。玉堂到外面等着,别让人进来,也别跟人说七姨娘生病了知道吗?”

        “哦!”傅玉堂听话地带着小厮双双坐到了门外的台阶上。越影关好门,倒了一碗酒,用棉布给七姨娘擦过额头和脸,小声唤道:“七姨娘,你不想自己的孩子被你连累死,就赶紧给我醒来!”

        七姨娘虽然头晕,但思想还在,就是有些迷糊。听到事关于孩子,做为一个母亲,虽然吃力她还是努力睁开了眼睛。看到越影,她眼里的惊惧和担忧奇迹般地放了下来,或许直到此刻她才真真正正地明白,或许从一开始,这个家里她就只有华洛母女依靠。

        虽然她们母女都做了对不起五小姐的事,可是直到现在,愿意真心帮她的,只有五小姐。临到有难了,连她的女儿都不走她这一边,甚至是怪她和玉堂不为她着想,只会帮傅华衣那个贱人。

        七姨娘清醒了些,眼泪就流出来了,她握住越影的手,嘶哑道:“影姑娘,你告诉五小姐,四少爷就拜托她了。欠她的恩情,苏秀珍来世做牛做马,来报答她。”

        越影压低声音道:“你不是傻子,若是现在自露了马脚,你死定了。”

        “我,我没有办法不害怕!”七姨娘瞳孔瞪大,眼泪流个不停,“我现在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全是大小姐临死前的样子。你知不知道,大小姐的肚子和整个下身全都被挖走了啊!整个躯干空空的,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呀!他怎么能忍心下得了手?”

        “我告诉你为什么?”越影严厉道,“傅倾城跟傅宇蓝兄妹二人有染,还珠胎暗结,这事若传出去,傅家满门都将被抄,还会遗臭万年。所以,他要彻底地断绝了这祸患。挖空肚子和下身,是为了不让忤作查出来,傅倾城已经破过身还怀过孕。

        只有威胁到他的利益时,他才会动手。毕竟他只是让你给小姐做不在场的证据,他相信凭你的脑子还猜不到那里去,只要你装作若无其事,什么也不知道,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还有儿子还有女儿,给我放聪明点儿!”

        七姨娘震惊地瞪大眼睛:“大少爷跟大小姐……”

        “是!”越影道,“只要不触及他的权益,你就会没事,懂了么?可是他一旦怀疑起你,定然会斩草除根,连傅倾城他都不留情,更何况你一个姨娘。”

        “我知道,我知道!”七姨娘连忙点头,虽然还是很怕,可心里到底是镇定了不少。

        越影用酒帮她擦了两次身子,七姨娘精神好多了。越影临走还是不放心地拿傅玉堂来刺激七姨娘,让她一定要振作。

        因为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傅华衣处理及时,这一次七姨娘平安度过。她在把自己关了三天后,迅速恢复了原样。而越影因为时常送傅玉堂来去,她去七姨娘的院子并没有引起什么目光。

        傅华衣正在按着药方试药,这几天她已经调好了六罐备用药膏,用锡纸封存了起来。只需等到时间,将迷迭香喂养够了九九八十一天后,就可以将之捣烂加入药膏中,然后用高温炉鼎练制成丹了。

        这是她对傅允涛说的制丹过程。

        门没关,敲门声响起来。傅华衣抬头,只见傅少泽抱着一个透明的琉璃盅站在门外,笑着问道:“五儿,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傅华衣冷淡地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忙碌。

        “你在做什么?好香啊!”傅少泽笑着走进来,好奇地看着满桌的坛坛罐罐。傅华衣头也不抬地说道:“在配一些药,对身体好的。”

        “看你忙了许久,歇会了吧!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傅少泽献宝似的把手中的琉璃盅往桌中间一放,傅华衣扫了一眼,目光有一瞬的恍惚。那半尺宽的盅里面金蜜色一片,上面铺了一层暖暖的黄。

        她的思绪跟着回到多年以前,那时候她还小,皮得很。家里循规蹈距的女孩子都跟她玩不来,傅宇蓝跟傅余晗也不喜欢她,只有傅少泽会带她玩。有一回,为了帮她掏蜂蜜还被蜜蜂叮得满身是包,为此大夫人还冲娘发了一顿好大的火。

        可是,没过几天,傅少泽好了以后,却命人在自己院子里垒了一面黄土墙,还在两旁养了许多招蜂的花,专门养蜂蜜。那以后,每年这个时候,她都可以吃到最新鲜的蜂蜜。而今,又到蜂蜜成熟期了么?

        “我知道我这个哥哥没做好,厚此薄彼得厉害。我承认我很自私,关心娘和大哥他们,以至于为此让五儿伤心了。可是即使是这样,五儿还是为了我一次次退让。原来那些做得不好的地方,你都已经看到,我也没脸再解释什么。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五儿,三哥再自私,也不会不管五儿死活的。我以后再也不偏袒他们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傅少泽说话间,已经拿到了两只小巧的瓷碗和两只调羹,熟练地将蜂蜜分成对等的两半分到了两只碗中。

        他笑着递了一只碗过来:“喏,还跟从前一样,一人一半。”

        傅华衣冷淡的眼神看到碗中晶莹剔透的蜂蜜时,骤然收缩了下,只是她低着头傅少泽没有看到。他坐在对面,拿了调羹正要吃,傅华衣忽然道:“你那碗多一些,我要你那碗。”

        “呵呵,好!”傅少泽大喜,只要五儿还愿意跟他说话,说什么都好。他连忙将彼此的碗对换过来,傅华衣掀起面纱一角,拿起调羹似乎要往嘴里送了,但并没有送。她眼角似不经意地看着傅少泽,傅少泽已经舀了一勺往嘴里送去。傅华衣咬着牙,忽然站起来在他即将吃进去时,打开了他的勺子,那蜂蜜还是沾上了他的唇。

        傅少泽愕了下,顿时委屈不已:“五儿,你还在生我的气?”他说话间,感觉到嘴唇上有些粘,不由伸舌一舔。

        傅华衣连忙叫道:“别舔!”她叫得快,却哪里有傅少泽动作快,已经舔进去了。傅华衣着急地跑过去,用力拍他的背:“你赶紧吐出来,吐出来!”

        “怎么了?”傅少泽脑子反应极快,立即就感觉到不对劲,赶紧连连将嘴里的甜味全部吐了出来。傅华衣匆忙倒了茶来,让他涮了好几次口,见没什么事才算稍稍放下心来。她脸色苍白地问道:“你这东西还有谁碰过?”

        傅少泽同样是冷汗淋淋:“除了我,没人碰过呀!”

        傅华衣心里担忧,嘴上却是冷笑道:“是你自己想毒死我们两个吗?”傅少泽每年都会收集蜂蜜,用各种漂亮的瓶子装着带给她吃,每回都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吃的。家里的都知道,这个人在这里面下毒,若无意外绝对是一死两个。

        傅少泽白着脸道:“你怎么知道里面有毒?”

        “我娘是华家女,自然会教我药理。”傅华衣道,“这是鹤顶红,只要一滴就能叫我们两个一块儿玩完。”

        傅少泽脚下一个踉跄,他忽然端起其中一个碗,匆匆忙忙跑了出去。傅华衣连忙喊道:“绝,跟着他!”她是被关在院子里,但是绝地身为他的暗卫,还是允许存在的。那些女卫知道,她们领命只负责看守傅华衣一人,所有人都以为她身边的暗卫是华家的,包括圣上,只要她乖乖干活,他们是不会管她身边暗卫之事的。

        绝地没有回答,但是人已经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傅少泽一路脚步匆匆地跑回了自己的院子,偷偷将碗的有毒的蜂蜜全都埋进院子地底下以后,又在屋里坐了会儿,见没有人发现他的不对劲,他才整理了下,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傅宇蓝的院子走去。

        连路遇到傅余晗,还笑着招呼了声,但傅余晗只是冷哼了声,给了他一个白眼后错身而去。那天傅少泽在公堂上帮傅华衣作证的事,已经惹恼了大房所有人,现在是包括大夫人在内都不愿意见他了。

        虽然最后他们已经知道,傅华衣并不是杀死傅倾城的凶手,但她也是他们的仇人,傅少泽帮她,等于就是跟他们做对。

        被傅余晗冷待了,傅少泽也没说什么,还是快步往傅宇蓝院子走去。

        傅宇蓝住的院子叫景丰轩,此刻景丰轩里安静得像是一座死院,傅宇蓝心情不好,把所有下人都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独坐在院中喝闷酒。傅少泽连路走来都没看到下人,所以无人通报,傅宇蓝知道他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他的人了。

        傅宇蓝单手握拳搁在桌上,神情几翻变化,几次站起又坐了回去,似在做着什么剧烈的思想挣扎。当他看到傅少泽无声出现在院里时,顿时愣了:“少泽,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傅少泽冷声问道。傅宇蓝脸上浮起一层尴尬,但片刻就没了,他不悦道:“你说话那么冲做什么,这是你跟大哥说话的态度吗?”

        “你还是我大哥?你还有脸自称大哥!”傅少泽怒喝了一声,气急地冲过来一拳就往傅宇蓝面门打来。傅宇蓝连忙避开脸,迅速捉住他的拳头,怒道:“你疯了,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混帐。”傅少泽愤恨地再次换了拳头去打傅宇蓝肚子,傅宇蓝心里发虚,被人找上门来自然羞恼交加,见傅少泽打过来,他本能地抬起踹了一脚,正着傅少泽的肚子,将他整个人都给踹出几米远趴在了地上。

        傅宇蓝连忙收手,着急地要过去扶他:“少泽,你怎么样了?”

        “别碰我!”傅少泽打开他的手,“你既然都想我死了,还这么的假惺惺做什么?也不嫌恶心。”

        “你胡说什么?再乱讲,我打你嘴巴。”傅宇蓝羞恼地喝了一声,拳头抬了起来,傅少泽昂起脸,怒道:“你打吧!与其用那种下作的手段,你还不如光明正大地打死我算了。”

        “你……”傅宇蓝噎了下,收回手来,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喝多了!这里不是你撒酒疯的地方,给我出去。”

        “你以为我不知道清泠是你的人。”傅少泽气得眼睛都红了,“我想过你们会生我的气,可是没想到你心这么狠,居然想直接毒死我。”

        傅宇蓝恼怒道:“那你怎么还没死?”

        “我没死,你很失望是吧!”

        “对,你就该跟那个贱人死在一起。”眼见瞒不下去,傅宇蓝也不再试图否认了,他恨恨道,“你不是跟那个贱人兄妹情深吗?一起死在她院里,可不正是死得其所!”

        傅少泽怔了怔,不敢置信道:“就因为我帮她说了句话,你就想让我去死。大哥,我们是亲兄弟啊!”

        “倾城还是你亲姐姐呢!”傅宇蓝冷冷道,“她死得这么惨,你不想着为她报仇,还要帮着那个贱人给我们难看……”

        “五儿不是凶手!”傅少泽气愤道,“我不过是想找出真凶,让姐姐能够死得瞑目,我做错了什么?”

        “放屁!傅华衣就是凶手。”傅宇蓝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私下里做的那些肮脏勾当,就因为有爹护着她,连杀了人都找人替她背罪,她便无法无天,心狠手辣。她要不死,昨天遭殃的是倾城,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变成我,或是红鸾,或是母亲……”

        “你疯了!”傅少泽看着几乎有些巅狂的傅宇蓝,怔怔道,“大哥,你原来不是这样的。难道姐姐一死,你脑子就坏掉了吗?”

        傅宇蓝浑身一震,忽然想起那天在公堂上,傅华衣在他耳边说过的话。几乎崩溃的情绪迅速收了起来,他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否则真可能会让人怀疑起来的。傅宇蓝很快镇定下来,冷冷道:“我不知那个贱人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心这么向着她。你等着瞧吧!总有一天,我会找出证据来的。”

        就算不是傅华衣杀了倾城,她知道了那个秘密也该死。他绝不会允许有人威胁到自己的前程,也在倾城死后还要毁了她的名声,傅华衣不死,他心难安!

        傅少泽张开嘴巴,哑了会儿,才沉声道:“你杀了我,你已经杀死了我!”

        “你胡说什么,你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吗?”傅宇蓝瞪了他一眼,虽然一开始他心里对这个弟弟有些抱歉,可他不是没死吗?既然没死,他为什么还要感觉到对不起他?

        傅少泽微一个窒息,差点儿又要暴跳,但是他忍住了。他冷冷道:“你说错了,我已经死了,被你毒死的。是五儿救活了我,以后我的命就是她的。”他说完,忽然翻跳起来,迅速往外跑去。

        “你这个混帐东西,你敢……”傅宇蓝气怒交加地追上去,傅少泽却跑得飞快,直接用轻功,一转眼,就离开了景丰轩的位置。

        绝地很快就将消息带了回来,傅华衣沉默了一会儿,道:“把这些拿出去处理了吧!”

        绝地颦蹙起俊朗的眉峰:“傅宇蓝心这么狠,你这是纵虎归山。”这次证据确凿,只要小姐肯说,傅宇蓝不会有好果子吃。

        “你以为傅大人会为此杀了傅宇蓝吗?”傅华衣冷静道,“你错了,傅宇蓝这个人聪明,有野心,有报负。他就是傅允涛的希望,兴国候当样很中意这个外孙,他们绝不会让他出事的。”

        “可是这一次,他连傅少泽也想杀。”

        “这不是没杀死吗?”傅华衣道,“意图谋杀与谋杀罪是不一样的,我揭露出去,除了让他更恨我,全无益处。”

        “你对这种人还要手下留情?”绝地不满地反问,女人善良是好事,可是太过仁慈,让人觉得好假,甚至是软弱,没用处。

        “不是手下留情。”傅华衣淡淡道,“这是断恩,傅红鸾,傅宇蓝,傅月色,傅倾城,还有傅大人,我的命已经断掉了血源情份。自此,除了傅家二少爷三少爷,还有玉堂,傅家其他人的生死便再与我无关。从此以后,即便是有人在我面前杀他们,我亦不会再眨一下眼睛。”

        傅倾城的死让傅宇蓝这样激动,他甚至公然为妹妹穿孝衣,只要有人往侧边一想,怕是不难猜出其中的缘由。她原本提醒一声只为了让他警醒,没想到他竟是因此而记恨上了她,想要杀人灭口。

        虽然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但她并不后悔,不过就当多看了一场猴戏罢了!

        绝地听她这样说,松了口气,他笑道:“那照你这样说,我现在去杀了他,你也不会过问喽!……不是帮你报仇,就是我看那小子不顺眼。”

        傅华衣道:“既然不是为我报仇,那你去吧!”

        “还是别啦!傅宇蓝今天要是死了,傅少泽肯定会认为是你做的。难得这家里还有个人真心关怀你,我还是不要做那破坏你们兄妹感情的恶人了。”绝地呵呵笑了一声,刷的一下就不见了。

        傅华衣没说话,眉眼却是微微弯了起来,连嘴角都弯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忽然传来阵阵的喧闹。一个声音大叫道:“怀淑县君,婢女越影,快快出来受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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